腊梅

　　腊 梅

　　苏立敏

　　故乡的冬天地冻天寒，可谓除了雪花再不见一枝花。小时候，一到冬天，喜欢花的伙伴们就动手制作起腊梅花来。去村外捡回高粱秸来，剥了皮儿，把圆圆的白瓤置放在案板上，用擀杖细心地擀平，白瓤就细扁细扁的。用刀像切饺子皮儿一样切下去，越细越薄越好。把这些切细的高粱瓤再插进一块较厚点的高粱瓤里，围着圆瓤均匀地插上五个，这时候沾了水腊梅就绽放了。只见吸了水的花瓣傲然着圆圆的朵儿，微白微黄的颜色格外清绝。每朵再插到早准备好的灌木上，一般都是用了村南沟的葛针做枝干。每个冬天我们家里就有了腊梅，这是我记忆里最初的腊梅。

　　后来见到了北方的很多花，凡是能够奔波数里可以看到的稀罕花卉，也不惜费时前往，一睹方休。只是，腊梅是我心里的奢望，越是不见，越是向往。

　　网页上看多了雪中红梅，不是我想象中的腊梅境界。今天索性打开百度查找两种花的区别，才知道二者颜色不同，腊梅以黄为主，梅有白、红。并且知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里的梅不是腊梅。腊梅比梅花早开两个月，那么长的花期，足足占据了冬春两个时节，不因天寒而畏惧，不因春早而卑微，让生命没有理由没有借口地清幽够才肯让百花争芳。就枝干来讲，腊梅均是直枝，不折不挠，任性，梅花除了直枝还有垂枝，还留得一丝摇曳。腊梅为灌木，枝丛生，二至四米高度是自己的世界，守着自己的一方冻土，雕刻蜡般的对生的朵儿。梅花为乔木，主杆能高到十米，喜欢把美丽接近蓝天的妖娆，若红就红个晚霞般泛滥，若粉就粉个妩媚若蝶。两种花不同科不同属，腊梅属于地道的腊梅科腊梅属，而梅花属于蔷薇科，原来二者只有一个“梅”字相同。

　　梅花与兰花、竹子、菊花一起列为花中四君子，也与松树、竹子拜为岁寒三友，这古色古香的称呼里没有腊梅的份儿，腊梅独自走在时间之外，有着蜡的色泽，有着腊的钟情，淡然地来，淡然地去。人们都说人淡如菊，其实，人若淡泊到如腊梅，这一世情长，自有无需形容的风韵，自有不必比喻的娉婷。

　　初见腊梅，虽是网友上传的图片，但我肯定是我要找的那种花，她为花配字说：盼了好久，终于遇见卖梅花的人，赶紧买上一把抱回家。

　　那一刻我为她感动，想起老树画中的画面，想起雪小禅的文字，想起描写一个身着大衫的书生，从山中来，抱着一束腊梅而来，那脱俗的画面，已然不是烟火所能挽留，已然只有烟火可以永恒。

　　我欣赏那不粗不细的枝，很有点我们这儿正月十二风俗火那天街头卖的柏枝的风味，而枝上显然没有多余的枝条装饰，就这么直接。就是这么一根光秃秃的枝，枝上稠密而疏散的黄花含苞着温暖，绽放着温暖，只为在很长很长的冬天里，为一瞬的遇见，开尽漫长的陪伴，于窗前，于案头，于无何止的凝望里，于多年的寻觅之后。

　　母亲在世时所过的最后一个母亲节，外甥女送了母亲一盆盛开的塑料腊梅花，我们每说起来，都觉得这花是假的不好，也因是腊梅感觉冷清。现在想来，流年里的相遇是不能用好与不好来形容的，它等在必经的路上，感动了心情，感染了灵魂，又以饱满的回忆温暖了岁月的沉淀。

　　这个冬天我想看见真实的腊梅，于苍枝的感叹里，于鹅黄的惊艳里，完成与腊梅的初见。

　　适合静静地赏读——审核编辑：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