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年到头修公路,二足奔波在野外;三餐茶饭没准时,四季衣服随身带;五湖四海乱漂泊,六亲不见无往来;七七夫妻难相会,八月十五愁满怀;九死一生能侥幸,十月投胎把行改!——这是某建筑公司下属第九施工队乔队长,根据自己感受,胡诌出来的一首打油诗。
乔队长带领九队进驻新工地来“擦屁股”之初,一直还有个大心愿难以完成,后来竟在一次无意间误打误撞得以实现?乔队长很是欣慰。
02
高速公路N标段的主体工程已基本结束,后期收尾工作,也就是被工友们戏谑为“擦屁股”活儿,就由第九施工队来负责完成。于是,二十多位清一色打工兄弟,一窝蜂住进两山夹缝中的路边工棚,白天去“擦屁股”,晚上就挤挤挨挨在大通铺上歇息。
九队中有新婚不久的和有老婆的几位工友,一收工,就不辞劳苦,几乎每天都要溜回十公里外或几十公里外的老家,去和老婆亲热。他们有时还在几公里外的公路边错过了班车,情愿长期租赁共享电单车也要回家。有小伙闲来无事,扳手指头给他们掐去两头来回的途中耗时,估算他们在家待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五六个小时。来回这么辛苦地跑来跑去,怎么算都划不来?据有人揭秘,他们哪是回家有什么事哦?讲白了,就是馋老婆呗!
工棚里绝大多数都是未成家的小伙子,白天只管干活,晚黑时光就十分难熬。由于公路的全程亮化工程尚未完工,暂不通电,工地晚上一片黑漆马虎。专用的一台小柴油发电机,仅仅能维持伙房用电和材料库以及工棚的照明,连大家的手机充电,都要分期分批轮流排队。
累了一天的小伙们,晚间百无聊赖,总不能爬山去玩吧?简易工棚因工期短,又没安装电视,地处两山夹缝的凹氹,手机信号时断时连总也不通畅。一日三餐的粮草,倒有小皮卡每周跑一趟,吃喝不用烦神,可入睡前漫长的时光如何打发?除了偶尔玩玩手机上下载的游戏,其他因信号太差基本上都是不照的。那就只有搳拳喝酒、喝茶抽烟和糟扯那些荤得都能滴油的黄段子,更多的就是打牌、赌博。其间还牢骚怪话满天飞,尤其是对社保和医保不公的无奈怨言;对贪官污吏的诅咒谩骂;对底层人买不起房和娶不起老婆的百般抱怨;对富人空房数不清和包养的情人成群结队等等社会现象更是义愤填膺。这些不满的情绪感染性强,传播速度快,既不利社会维稳和安定团结,也会丧失和削弱工友们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乔队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一时无措可施。
新工地工作条件还是可以的,物质生活也基本和前一个工地差不多,但工余生活却因距离城镇太远,显得相当的枯燥无味,若不是工期较短,恐怕无人能长期待下去?
乔队长是头儿。他有职有权,有权有威,但他的权威只能体现在工作上,工余时间他无权把控。他虽然很看不惯工友们瞎混时间,尤其是赌博,也顾及那几位每天回家见老婆的往返奔波,体力精力消耗过大,第二天干活有气无力总也打不起精神。就有心说服他们不要天天来回折腾,当然他更想把其他年青小伙都组织起来,搞些有益的业余活动,免得他们无所事事闲多生非。乔队长一开始是倡议大家来学习建筑方面的常识,不料大家自我感觉良好,都认为基本具备“擦屁股”所需要的抹灰找平、砌墙垒坝、打孔挖沟等常规手艺,无需再长进。对乔队长的授课,浅知识不屑一顾;深道理根本听不懂。即便装模做样盘坐在那儿,不是眼睛盯手机,就在那儿思想开小差。
乔队长很无奈。有一回他试着给大家讲段笑话,本想以此来吸引大家注意力,然后再穿插着分享有关知识。哪晓得他的第一段笑话,如同平静的水面激起了千层涟漪,大伙儿陡然间都表现出极大兴趣。乔队长笑话刚一结束,那边就有人紧随其后也讲起笑话来了。就这样,你一个我一个的笑话讲个不停,逗得大伙儿笑得前仰后合,还有人直叫肚子疼。早把那些学习的事儿甩到山那边去了;也把那些爱讲牢骚怪话的人和打牌赌钱的人的爱好;连同每天坚持回家的工友们,也把与老婆团聚的事,统统都暂时忘在脑后,反而都乐意参与讲笑话或听笑话。——底层打工大众的业余爱好,其实就那么简单。
乔队长的误打误撞,歪打正着地实现了他要帮大伙儿打发无聊时光的最初心愿。
工棚里的“笑话会”,就在不知不觉中应运而生,且一发不可收地延续了几十天,直到收尾工程通过验收,九队不得不迁出工棚,移师到下个标段的工地去“擦屁股”时,才阶段性的休会。
03
乔队长最初讲的笑话,其实就是早年江淮民间流传的一个“怕老婆”的故事。
他讲,有位在外边死要面子的汉子,在家特别惧内。朋友们有事无事或直接或间接,经常含沙射影地笑话和讽刺他怕老婆,没出息。他死要面子呀,就梗着脖子否认根本没那么回事,并情愿打赌一千块钱。随后他邀请朋友们第二天去他家作客,集体去见证一下,到底是他能把老婆使得滴溜溜转,还是他怕老婆?
汉子私下低三下四去哀求老婆,求老婆无论如何在朋友面前给足他面子,不然他以后不好在世上混。老婆起先高低不同意,直到汉子保证赌资一千块全部交把她,老婆这才同意。
几个朋友来到家里,屁股还没落坐,汉子就高声大嗓地训斥老婆:“来客了,你这婆娘还不赶快去沏茶倒水!”老婆唯唯诺诺,忙得团团转。其中有只杯子的水倒得披淋挂沿,汉子破口大骂:“看你骚不顶龙相,倒个水都倒不好?老子看你的头是给鸡踩了吧?孬头吧唧的倒这样满,叫人家怎端?我看你不打你都不晓得待客的规矩了?”抽着嚼着,抬胳膊要打老婆,被朋友们拦住。
开饭的时候,他老婆在客人的邀请下,战战兢兢地坐上了桌子。汉子见了,大吼道:“还不滚下去!奶妮们怎能和大老爷们坐一张桌子吃饭?滚锅间去!候我们吃剩的你再吃!”老婆灰溜溜地退下。
酒席散了,朋友们都走远了。憋了一肚子怨气的老婆怒发冲冠,掐着腰,凶狠狠地吼道:“你这狗东西!作弄老娘过瘾了吧?我面子给足你了吧?”望望桌上没剩下甚么了,老婆又怒吼道:“叫老娘吃个屁呀?还不一泡去给老娘烧锅?搞趮毫的?老娘我都饿屁得了!”
汉子指指桌上的剩菜,笑咪答痴地问:“你就不能凑合吃几口吗?”
“你拿剩饭喂狗啊?还不快去给我烧毫好吃的!”
汉子哀求道:“我今个喝酒有毫多。请老婆大人饶我一回可照?”
“不照!”老婆怒不可遏:“想要我饶你?哼!除非日头从西出!”
汉子头晕站不稳在那儿直晃。老婆认为他想偷懒,抄起棒槌就打,“叫你还不快去!”
汉子闪身躲过,老婆追着来打。汉子围着桌子绕着躲,老婆绕着桌子紧着追。汉子无奈,一猫身子钻到床肚底下,还嘴不怂地挑衅:“哎。这下你打不到我了吧?”
他老婆抽出晾衣服的长竹竿来捅。“看你往哪钻?就是钻老鼠洞,老娘也要把你捣出来!”
就在这时,有朋友丢了钥匙回头来找,看见眼前一幕,噗嗤一笑。
汉子赶紧嗡声嗡气地解释:“哎。你别误会呀?我们想把床挪动挪动,我老婆要拿竹竿来抬,我坚决不同意。”
朋友问:“那你钻床肚底下搞甚个?”
汉子讲:“我钻床底下,一拱就走!”
04
乔队长的笑话,如同抛砖引玉启发了工友们,纷纷都把曾经道听途说来的诸多民间笑话,一下子就勾了出来。有位工友,紧接着乔队长笑话之后,急不可待地提出:“我也来讲一个。”
那是在自然灾害那几年,有一家老小,很长一段时间缺吃少粮,就别提尝荤腥了,一块老早装过油的空坛子碎片,也不知被多少人的舌头舔过多少遍。一天,村头路过一位旁的生产队队长,他要去镇上给头头们送野猪肉。那队长提的是一整块猪肉,但他要送好几个头头。他担心第一个头头在接收时会产生误会,就找这个村的村长来借把刀,要把大块肉分割成几段,便于挨家挨户去送。这个村的村长不在家。他老婆一开始出于嫉妒羡慕恨,不肯借刀。继而一想,虽然自家得不到像蚊子一般大小的野猪肉,但切肉的刀子多少能沾点油水。于是就借刀给那位村长。村长分割猪肉以后,用荷叶包包就走了。过后,这个村长老婆就把沾了猪油的菜刀洗了又洗,拿洗刀的水去烧饭。村长回家来吃饭,感觉到今天的饭怎么那么香,就问婆娘是怎做出来的?他老婆笑而不答想卖关子。村长火了,抄起家伙要打老婆。他老婆这才一五一十交代了来龙去脉。村长听了却怒火万丈:“你这败家婆娘!怎么一顿饭就把洗刀水全用完了呢?你要是倒进水缸里,还不得吃多少天呀?”
村长婆娘接着也说了句话,讲得村长立马感到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太小。
村长婆娘哭不拉几地讲:“是啊。我肠子都悔青了嘛。要是我把洗刀子的水,倒进村头水井里,保准让全村人吃上一辈子!”
哈哈哈!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那人的笑话刚讲完,工棚里顿时像炸了锅,大家争先恐后抢着要讲述积蓄在肚里的笑话。一位工友抢先走到工棚中央,就要开讲。那些表现欲超强的几个人根本不买账,吵吵着要争夺话语权。瞧见场面混乱,乔队长做个按捺的手势要大家安静,要求大家分个先后顺序,一个一个地来。乔队长拿纸来编了号,让大家抓阄,请他们按次序来讲笑话。还讲今个讲不完,还有明个,明个轮不到,还有后个,以此类推,直到工程完工。此举获得大家一致赞同。
按号头首先该一号。一号工友走到大家面前,清下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始讲笑话。
讲,古代有个太监。这个太监哪,下面……下面……
大家没听出名堂,纷纷追问:“下面怎么啦?下面怎么啦?”
一号噗嗤一笑:“下面。下面没得了!”
大家还没意识到他要表达甚个,你望我,我瞅你,互相在寻求答案?
一号洋洋得意地重复那句话:“下面没得了。就是下面没那个甚么了嘛。”
乔队长倏地明白了意思,笑着解释:“大家还不明白吗?他说太监的下面,”乔队长指指裤裆:“下面没那个甚么了。”
大家这才哄堂大笑。
这个半荤不素的话头一开,接下来二号的笑话就有点踩线、擦边、沾荤了。
话讲有个人,养了一头二百来斤的大肥猪。猪圈卫生极差,四周脏兮兮的,难免招引成群结队的苍蝇嗡嗡叫地乱飞。那苍蝇多的嘛,人一去,直接錾头撞脸,一拳头能打出一个洞来。大肥猪也讨厌苍蝇,不停地摆头甩大耳朵,又不停地摇尾巴来驱赶苍蝇。有一天,大肥猪一悠尾巴把一个大头苍蝇给悠昏的了。大肥猪转过身想用蹄子踩死苍蝇。苍蝇哭脸马虎地哀求道:“亲。猪哥哥。绕饶我吧,我肚里怀了小侠子。”
大肥猪瓮声瓮气地问:“你怀孕啦?哪个的?”
苍蝇故意发嗲,想蒙混过关:“老公哎。不是你的还能是哈个的?”
大肥猪头直摇:“怎么可能?我早被阉了呀!要不然,我能长这么肥?”
哈哈!工棚里一片笑声。
笑声中,三号受到启发,趁热打铁接着开讲。
讲有个姑娘,养了许多鸡鸭鹅。姑娘到了出嫁的年纪,但除了张姓家的大哥,还有一家的适龄小伙她也觉得很不错,整天纠结着不知嫁给谁为好。一天,她揣着心思去给家禽们喂食,就趴在圈栏边上发呆,嘴里还嘀嘀咕咕:“我是嫁张家好呢?还是嫁另一家好呢?”有一只大公鸡看见姑娘,神气地昂起头,扯开嗓子叫了起来。
讲到这,三号还像模像样地仿效起公鸡的叫声来:“喔、喔、喔——”
姑娘一听,感到这公鸡的叫声“喔喔喔”好像是:“嫁、哪、个?”姑娘好像是遇到了知音,就情不自禁地朝着家禽们,有当无地问了一声:“我嫁张家可好?”
正好有只老母鸡刚下了蛋,本能地鸣叫:“咯咯,咯啖!咯咯,咯啖!”姑娘却错听成:“张家,不谈!张家,不谈!”
这时,又有几只鸭子也跟着乱叫:“咖咖咖,咖咖咖!”姑娘却听成:“嫁给他,嫁给他!”
“到底嫁给谁呀?”姑娘莫名其妙,就把眼光投向大鹅,想听听大鹅甚么意见。此时的大鹅,骄傲地昂起顶着红桃子似的高傲头颅,仰天大叫:“咯,给哦!咯,给哦!”
姑娘撵着大鹅就来追打。为甚么呢?姑娘把大鹅的叫声听成是:“嫁,给我!嫁,给我!”
哈哈哈!大伙又笑成一团。
该四号出场。乔队长见时间不早,明天还要干活,就宣布暂停,让大家早点休息。
05
第二天晚上的第一段笑话,本该轮到四号,可是四号昨晚感冒了,嗓子发炎,讲话费劲。虽然四号坚持要讲,但乔队长却催他去吃药,让他躺在那儿,一边休息一边听笑话。并允诺,让四号嗓子好了以后,再插队来讲。四号叹口气,只好让位于五号。
五号就是那位经常回家的工友,其实他不擅语言表达,平时总是沉默寡言,但他今晚表示从此不再回家,愿意参与讲笑话。见他执意要讲,大家不好抹他面子,也有人怀有看他笑话的意思,就起哄,故意鼓掌鼓励他当众出丑。
他讲,有一户人家,生活很贫困,一日三餐大多数时候靠野菜填饱肚子。有一天,老爷子凑巧在集上臭水沟边上,意外拈到一个脏兮兮的蛤蟆酥,自己舍不得吃独食,像拈到宝贝似的揣到怀里带回家来。一家人一听有蛤蟆酥吃,高兴得直搓手,馋的口水直流。他们家的桌子是用几块木板拼凑起来的,桌逢一道一道的很明显。蛤蟆酥往桌上一放,就有蛤蟆酥上的小芝麻粒子,掉到桌逢里去了。老爷子把蛤蟆酥按人头切成几份,分给大家吃。巴掌大的蛤蟆酥,分到每人名下也就那么一小块,一口吃了还不够塞牙缝。但毕竟是平时可望不可即的高级糕点啊,一家人很开心。
吃完了,大儿子觉得不过瘾。蛤蟆酥是没有了,可是从蛤蟆酥上脱落在桌上的芝麻粒子还有几粒。眼巴巴盯着桌面的老二也看见了。老大想直接去拈,害怕老二来抢。本来就不多,两人一抢,每人顶多抢到一粒两粒。老大就想点子。他装模作样在桌上划个圈,借着手势把散落的芝麻拢到一起,讲:“这里好比是我们家院子,我们是不是在这里搭个鸡棚,等有钱了,我们来养鸡。”讲着讲着,老大在嘴里沾点吐沫,用手指在桌面指指点点,一下就沾起来好几粒芝麻,他往嘴里一送,再沾点口水又要来做大院的未来规划。老二早看出老大的鬼心思,也沾点吐沫在桌上点点,讲:“大哥。这里搭鸡笼不照,应该在这里这里。”老大说的搭鸡笼的地方已经没有芝麻,都让老大沾去吃了。老二当然要讲这里搭鸡笼不好。老二见哪儿有芝麻粒子,就指向那里,用手指头点点:“我看在这里搭鸡棚最好。”话音一落,那里的芝麻不见了,桌面只留下一点口水迹子。兄弟俩就这样你争来我争去,几个来回之后,桌上的芝麻一粒也没有了。桌逢里倒还有几粒残留芝麻,但掏也掏不出,抠也抠不到。老大找来篾片准备来挑。还是老二小九九多,他一拳捶在桌上:“照!就这么办!”
“啪!”的一震动,桌逢里的芝麻粒全蹦出来啦!
哈哈哈!还真出乎大家意料,这五号讲得还真得味哩。
按顺序该六号讲笑话了。六号干咳几声,喝口水,开始了他的讲演。
他讲,有张家大哥三十多了,还是找不着老婆。为甚么?因为张哥的腿有毛病,那是在工地上打工摔的。因为腿瘸,走路一拐一瘸,十里八乡的小姑娘、大丫头都不愿嫁给他。磕头去求好几家婚介所一无所获。有一天,他找到一个拉皮条大嫂,愿意出大价钱拜托大嫂给他牵线搭桥。大嫂的手头,正好有一位被丈夫家暴打瞎一只眼的小寡妇。小寡妇因为瞎了一只眼,一直改嫁不出去。于是,大嫂耍起了手段。她先是隐瞒双方的缺陷,把两边的情况,故意夸张拔高美化了一番。来回这么一吹,张哥和小寡妇都对对方感到满意,但要见一面,没甚么大不了就把婚事定下来。张哥这边一听要见面,慌了手脚,一见面,瘸腿不就暴露无疑了吗?大嫂安慰他,没事的,到时候我有办法保准你过关。那边小寡妇因为独眼的问题也担惊受怕,一见面,这眼怎么办?大嫂安慰她,没事的,到时候我有办法。到了见面相亲的日子,大嫂让张哥骑一辆电动车去见面,并一再交代,到时候你千万别下车就行了;又让小寡妇带副反光太阳镜去相亲。在大嫂两头撮合下,张哥对小寡妇满意;小寡妇对张哥也中意。当场就把婚事定下来。
结婚那晚进洞房,张哥揭开红盖头一看,发现新娘瞎了一只眼,惊诧地瘸着腿往后直退,气愤地问:“你?你这眼怎么回事?”
小寡妇看清了张哥是瘸子,也十分懊悔,就先发制人质问他:“你?那天相亲的时候,你腿不是好好的吗?你讲?你的腿怎么搞的?”
张哥见木已成舟只得认命,急中生智来胡扯:“我腿啊?那天见面不是好好的吗,看到你那么漂亮一个,我心里高兴,简直乐开了花,一激动,摔一跤,这不腿就摔断了。你呢?你讲,你的眼是怎搞的?”
小寡妇也精明,她顺坡下驴就讲:“是啊。我后来听说你摔断腿了吗?我心里难过呀,就把眼给哭瞎了!”
哈哈哈!工棚又一次掀起了欢笑的声浪!
今晚的“笑话会”在大家的恋恋不舍中,不得不中断,因为明天还要起早去干活。
06
新一轮的“笑话会”,随着黑幕的降临,一如以往,又一次开始了。
六号工友抽完最后一口烟,掐灭烟头,正要来讲笑话,突然被四号拦住。四号讲:“我嗓子好多了,今个该我来了。这是乔队昨个讲过的,他讲等我嗓子好了,随时可以插队来讲笑话的。乔队,是不是啊?”
乔队长递给六号一支烟,表示歉意:“六号,你就委屈一下?先让四号来讲一个吧?”
四号得意地诡秘一笑,讲了一句纯粹是多余的废话:“呵呵。我就依仗这个笑话吧,笑了我好多年哩。现在想想我还想笑。”
工友中不知是谁大声讲:“四号,你少来吊我们胃口。要是你讲得不好笑,我们罚你给大家每人发一支香烟!”
四号此时大概又想起他所说的那个让他想想就笑的笑话,笑个不停。好一会他才收住笑声,仍然边笑着边讲:“照,照!大家要是不笑,我每人发一包烟还不照吗?”
话讲有个小姐,一天接客遇到一位大叔,双方谈好价钱五百块。结果大叔只给二百。前后误差太大……
四号讲到这里,乔队长表情严肃起来,并用警觉的目光紧盯四号。之所以没制止和打断他的讲述,因为乔队长并不晓得四号接下来讲些甚么,打算先听听再作决定。
四号接着继续口述:
为甚么少那么多呢?小姐也是这样来问大叔的。大叔就讲:“你一没水,我扣你一百;二没电,我又扣你一百;三嘛,卫生环境太差,我再扣你一百。所以只能给二百。”小姐挖苦道:“没水,那是你没打开水龙头;没电,那是你没找到开关;至于卫生嘛,那是客人太多,实在没时间打扫!”
四号这边刚讲完,别人还没有笑,他自己却笑得一颠一颤的,还倒吸一口夹带着喉咙里发出的长哨音。
乔队长终于忍不住了:“哎哎哎!大家都要注意一下。涉黄的荤段子,我们这里就不要再讲了。”
四号讲:“哎,乔队。荤段子好听,能笑死人,大家都喜欢听。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外,我们都是男人,就想干坏事,连女鬼也找不到呀?我们嘴上讲讲,过过嘴瘾,难道都不照吗?”
乔队长严肃地表态:“不照!大家讲笑话,就不许讲那些荒唐下流的荤段子,擦擦边可以,直截了当赤裸裸地讲述,坚决不允许!其实我非常理解大家,都处在人生最荒唐、最向往异性的年龄段,现在大家又囚在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山沟这里,别说一个异性,就是半个母的动物都见不着,心里和生理上得不到调节,希望从荤段子中得以解馋和过瘾以及情绪释放,我理解。但是,一旦荤段子听多了上瘾了,小伙子们,难免七想八想。甚么梦遗跑马、打飞机,就难免会发生。这些虽然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但毕竟对身体多有不利,毕竟我们是干重体力活儿的嘛。假如哪位哥们,荤段子听多了,整天一门心思想女人,又没有机会去发泄,一时把控不住,干出甚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来,那可是犯法要做牢的!所以,我请大家务必注意,还是多讲一些能引大家发笑的笑话,倒不必去注重甚么教育意义,只要能打发无聊时光的甚么故事都行。但过于涉黄的荤段子,对大家百无一益而有害,必须严格禁止!”
然后,乔队长指着四号工友问:“你下面……”他原本想问四号下面还有没有笑话要讲,但四号此时却联想起关于“太监下面没有了”的那段笑话,误会了,急忙表白:“乔队。问我下面?我下面有呀,杠杠的哩!不信?我掏出来让大家看看?”
乔队长赶紧制止:“歇歇吧。就你那小拇指头有甚么好韶道的?我是问你下面还有没有笑话要讲?有,你接着讲,没有或者一时没准备好,就换下一个六号来讲?”
四号讲:“有。不过更荤。”
乔队长大声喝道:“荤段子就免谈!”他掯头一看手机,发现时间不早了,就讲:“今个,我看就到此为止,大家早点休息吧。明个晚上,我们接着再继续散扯!风雨无阻,雷打不散,直至工程完工!”
乔队长突然感到意犹未尽,又说:“就是这边工程完工,我们‘笑话会’也不要歇火。我们可以在下个标段的工余时间,大家还可以聚在一起胡吊扯。我们大中国民间古老的,尤其那些带有包浆的故事,以及眼下不断产生的新民间笑话,那是永远永远讲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