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作战指挥室。
周恩来总理、贺龙副总理走进了指挥室。
“你们是拉着黄牛当马骑呀!”刚才还是非常严肃的指挥室，空气顿时活跃起来。
今天上午，周总理接到总参谋部的报告：种种迹象表明，国民党海军将破坏崇武以东海面的渔场。报告还说：由于罗总长不在北京，所以，只好直接请示总理了。周总理听了，决定听取一次汇报再定。刚才，周总理动身来总参前，又把贺老总请来了。
周总理走到座位上，从皮包里取出纸和笔，静静的听取着总参谋部的汇报。
在这之前，总参谋部同时接到了福州军区和海军送来的作战方案，并作了研究，认为作战方案可行。现在是这个仗究竟打不打，要总理决定。
“现在国民党海军在崇武方向的兵力怎么样?”周总理问。
总参作战部长走到一幅巨型挂图前，汇报着。
美国两艘驱逐舰——马松号和奥勃来恩号，目前分别正在东山岛的正南和正东海域巡逻，似乎有策应国民党海军的行动。
国民党海军部署情况是：在东引岛，有1艘护卫舰太湖号，1艘猎潜艇柳江号;在金门锚地，有2艘猎潜艇维源号和珠江号;东引和白犬两岛的小股特务也有袭扰的征候;乌丘屿有105毫米榴弹炮。这些部队，随时都有增援前来侵犯的执行特殊任务的编队。
执行特殊任务的编队，由大型猎潜舰永泰号和护卫炮舰永昌号组成。编队已有马公起航，目前正在向我崇武以东渔区驶来，航速每小时为11至12海里。
“我们的兵力情况怎么样?”周总理又问。
作战部长又接着汇报：“我方有高速护卫艇6艘，鱼雷快艇6艘，目前已到娘宫锚地集结待命。”
“这些部队的素质如何?”周总理又关心地问。
“这些部队的素质不错，”作战部长回答，“其中有一艘高速护卫艇，去年您在人大会上还表扬过，过去是75吨的556艇，现在改为125吨的558艇……”
周总理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你们的打算呢?”
作战部长汇报了总参研究的意见。
“贺老总，你的意见呢?”周总理侧身问。
“可以打。”贺老总当即答道。
周总理深思片刻，说：“我的意见是：如果敌舰侵犯我渔场，破坏我航行安全，就坚决打。”
参谋人员都点点头，沙沙地做着记录。
“如果打，”周总理继续说，“要抓住战机，集中兵力先打一条;要近战，发扬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组织准备工作，要周密细致;夜间能见度差，不要误打自己;天亮前撤出战斗!”
周总理的指示，迅速传达到了福州军区和海军，传达到了集结在娘宫锚地的参战部队。
娘宫锚地。
近处轰轰隆隆响的，是12艘战艇的主机声;远处熠熠闪光的，是屹立于泉州湾和湄州湾之间的海疆古镇——崇武。
崇武这一石筑城堡，始建于明洪武22年(即公元1387年)，已经历近600个风雨之秋。就在这里，戚继光曾率众抵御入侵的倭寇;民族英雄郑成功亦据此抗清，东渡收复台湾;现在，中国人民海军也要在古镇以东打击敌人了。
在涌浪滚滚的夜色里，573艇和576艇靠上去了。两艇摇晃厉害，往里摇的一瞬间，站在两艇指挥台上的指挥员，几乎可以握到手。天线摆碰着。几个水兵站在舷边，紧紧拉着一只只碰垫。
“魏副司令员，电报。”
这个魏副司令员，就是当年指挥击沉沱江号的魏垣武大队长，现在任海军海坛水警区副司令员。这次战斗，由他担任编队指挥员，指挥室设在573艇。
魏副司令员从报务员手中接过电报，这是由海军转发来的、传达周总理有关作战指示的电报。
“太好了，太及时了!”
魏副司令员立即召集各参战兵力的指挥员，传达了周总理指示，介绍了敌我情况，交待了任务，确定了指挥关系。为了防止战斗中伤亡，决定护卫艇大队大队长马干和政委龚定高，为海上编队指挥员代理人，预备指挥所设在他们所在的576艇。并确定了战斗编组：以573、579、576、577四艘护卫艇，组成第一战术突击群，担任主攻敌前导舰任务;588、589两艘艇组成第二战术突击群，担任牵制敌殿后舰任务;鱼雷艇六艘，组成第三战术突击群，以鱼雷发展胜利。
“用同波波道和两个超短波，同时传达周总理指示!”魏副司令员命令。
通讯兵立即将周总理指示传达给了各所有参战艇。
各艇指战员士气大振。心中都十分激动：周总理，每天要操劳国内外多少事情啊!此刻，夜这么深了，他还亲自决策，亲自指挥我们这场战斗!
11点14分，雷达兵报告：“右舷10度，距离105链，发现敌舰2艘。队形，右梯队;间隔，5至8链;航速，12节，向我渔场航行。”
魏副司令员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撑腰，脚下垫着个工具箱，高高地站在指挥台瞭望。从出击到现在，他所在的573艇，一直航行在第一个攻击群的最前列。紧跟指挥艇殿后的是579艇。第三艘是预备指挥艇576艇，它的殿后是577艇。像往常海战一样，指挥员都处在首当其冲的位置。
11点20分，魏副司令员下达命令：“护卫艇右梯队，第一突击群，准备右舷攻击敌前导舰;第二突击群，准备左舷攻击敌殿后舰;第三突击群，待命攻击。”
魏副司令员的决心是：中间穿插，迅速把两艘敌舰切开，使敌舰失去相互火力支援，达到各个击破之目的。
11点35分，在接近到距敌前导舰5链处，魏副司令员下达歼敌命令：“第一攻击群，右舷60度，射击!”
各种口径的炮弹，山呼海啸，弹火狂舞，在敌舰上开花。
“打，给我狠狠打!”魏副司令员在激烈的炮火中高喊。
红色的曳光，蓝色的曳光，在海空中闪烁。
只听两声轰轰巨响，敌殿后舰炮弹落在指挥艇指挥台。李金华副大队长和苏同锦政委牺牲了。魏副司令员倒在血泊中，他的锁骨被打断，两块弹片穿过了他的肺部。
军医在抢救，一个急救包还没挡住魏副司令员的鲜血，他醒过来了，断断续续说：“发……发两颗白色……信……信号弹，立……立刻让鱼雷艇攻击……”话未说完，他又昏过去了。
两颗信号弹划破了夜空。
正在战区附近待机的鱼雷艇编队指挥员张逸民，看到了出击信号后，立即指挥鱼雷艇编队向敌舰驶去。
张逸民把6艘鱼雷艇，分成三组，打了个三进三出。最后，145艇发射的2颗鱼雷，其中1颗命中了永昌号尾部。永昌号立即失去机动开始下沉。但是，永昌号下沉很慢，而且还在顽抗。
11点42分，当魏副司令员再次醒来时，他已经不能再坚持指挥，命令王国才：“一是立即……转……移指挥关系给马……马大队长……龚政委。二是……是让588艇攻……攻击!”
14日凌晨1点16分，永昌号沉没。
14日凌晨3点05分，编队胜利返回军港。救护车早就停在码头，开始争分夺秒抢救魏副司令员……
魏垣武，1969年3月，被任命为海军福建基地副司令员(副军)，一直到1983年9月离休。2007年11月8日，在杭州逝世，享年84岁。他的一生，三次身负重伤，被鉴定为二等甲级伤残军人。身经百战中，荣立三等功两次，荣立二等功两次。荣获独立自由奖章一枚，解放奖章一枚，独立功勋荣誉章一枚。两次受到毛主席和周总理接见。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