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乡,端午似乎不吃粽子。在我的记忆里至少我家是没吃过的,也没瞧见过别人家吃。我是离开家乡之后才知道有粽子的存在。不吃粽子并不代表我的家乡就不过端午。虽然阴历五月初是一年中的第一个农忙季,但是家乡的人们对待端午节还是很隆重的。
每到端午的清晨,母亲会起来煮一锅鸡蛋,熟了之后捞出来放进写对联的红纸浸泡过的红水里将蛋壳染红。这种“红皮”鸡蛋吃了据说百病不侵。中午母亲要包饺子,煮熟的饺子要先端到院子里冲着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念叨几句,大概的意思是保家人平安吉祥,没病没灾。我们那管这种做法叫上供。上完供的饺子就等于是贡品了,吃下去是好的。这天母亲也会安排哥哥去地里割艾草,回来系成一把一把的,挂到各个门上,驱蚊辟邪。我们那儿家家都是这样过端午的,在吃食上。
在我的老家,端午还有一个习俗,就是给小孩佩戴五彩绳。当时不知道背后的文化意蕴,只听大人说有防病辟邪、祈福纳吉的美好寓意。记忆中姑姑没出嫁前我跟堂妹们佩戴的五彩绳是村里小伙伴中最漂亮的,没有之一。姑姑的手特别巧,她不光用青白红黑黄五股丝线编成彩绳,她还会在编绳的时候串上两个指甲盖大小的铜铃铛,还会用丝线钩出各个侄女的属相,串在彩绳中端位置。姑姑编的过程中总是反复给我们试戴,不断调整,直到她自己满意才行。她会亲自给我们佩戴在每个人的小手腕上,举手投足间我们手腕上五彩绳上的铜铃便会发出清泠泠的声响,此起彼伏的,煞是好听。我们陶醉在那悦耳的声音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五彩绳是我小时候佩戴过的唯一腕饰。自从姑姑出嫁,我似乎就不记得佩戴过五彩绳了。
现在每年端午我的两个孩子的五彩绳也都是他们的两个姑姑给置办。因为孩子的两个姑姑在北京做珠宝生意,编五彩绳对她们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如今的五彩绳编法各式各样,精致漂亮,还可将各种寓意的小金饰点缀其中,戴在腕上简直熠熠生辉。不过五彩绳可不是随意哪五种颜色都可以搭配的,必须是白、红、黑、黄、青。在阴阳五行学说上,这五种颜色分别代表了金、火、水、土、木。同时,还象征着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的神力。
童年的记忆总是美好的,不管如今的腕饰多么令人眼花缭乱,我还是怀念姑姑给我编的五彩绳。如今姑姑已经六十岁了,想必已经没有年轻时候那么手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