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忙。
上网课,买菜,煮饭,打包,分发,速递,搞卫生,搬运……
于是——
“你还好吗?”
“你没事吧?”
“你去羊城了吗?”
“你去大草原了吗?”
每天都有人“关心”,每天我都回答:不好意思,让大家“费心”了,冥冥之中,我被上天选中,成了“天选打工人”,没空“痒”啊。
一人阳性,全班离校
12月20日,天还没有亮,一阵急促的铃声把我吵醒,以为是手机闹钟响,伸手床头柜摸过来手机,睡眼惺忪,欲按停,隐约看到一个号码在闪烁,弹簧似的弹起来,接听。原来是班里一男生打来的,他说他感冒了,全身酸痛,我第一反应,他可能“中招”了。我当机立断,叫他马上戴上口罩,到卫生室找校医探温,等候家人来接回。随即,电告家长赶紧过来带他看医生,并叮嘱一定要测核酸。然后,飞车赶到学校,给他办理放行条。
男生是市区的,家长半个小时后来到学校。八点多钟,家长给我发微信,说孩子38.5℃,医生说他是普通感冒,他的症状不像新冠病毒,应该是夜里着凉了。我的心稍安少许,但还是很忐忑,因为我认为这非常时期,“新冠”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中午两点二十分,卫生委员给我来电,说整个宿舍男生起不了床,有几个咳嗽的,有几个头晕头痛的,有几个全身酸痛的。我说大家是不是被“某人”吓到而起的心理作用呢。在得到否定回答后,我急忙报告学校防疫小组值班人员,小陈说我班没有阳性病例,该不会是跟我搞恶作剧吧,或者不想参加下午的考试?我坚信我班男生,不会无聊到就要考试了,还跟我开这种玩笑,但我无法证明,也不必证明。只好给他们打气,安慰他们,鼓励他们。他们得到“表扬”后,都起床了,又都说缓解了许多,然后又都去参加考试了。
我依然焦虑,不断问上午去看病学生的病情及核酸结果,家长叫我放心,结果一出来马上给我发。
一直等到下晚修,学生才给我发了个截图。当看到“阳性”两字时,我慌了,立马报告赖主任,并把午休时其同舍的情况告诉他。赖主任叫我马上通知家长,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能接回的即刻接回,不能连夜赶来的,明天一早来接。刚挂了赖主任的电话,隔离班班主任的电话就进来了,她说她班跟我班的混合女舍,有个女生确诊了,我更慌了。
我火速在家长群发通知,对没有回应的,一个个打电话,好不容易全部通知到位,最后确认连夜回家的28人,留待明天再回的23人。
当28人全部被家长接走后,我长舒了一口气,开车离开学校。
深夜12点,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家门,准备先冲个热水澡,再跟踪落实学生平安到家情况,电话却不断响起,不是报平安的,就是谁谁哪里不舒服了。
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半,28人终于平安抵达家中。夜,总算安静下来了。
冲凉出来,凌晨四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我躺在床上,也无眠。
清晨六点钟,闹钟准时响起。我匆匆洗脸,又匆匆赶到学校安排留校的23人离校。
当日晚上11点多,化北的,吴川的,东莞的,广西的……全部安全返回家中,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从这天起,我出门不再只戴一个口罩,改戴两个。
从这天起,见了任何人,我都避开,与人保持一米线。
一家四口三只“羊”
因为是阳性学生“密接”,学校叫我在家隔离三天,我的监考任务教务处安排他人接替了。期间,陆续听说很多学校有不少老师和学生阳了,儿子也说单位除了他,其他人都阳了,因为人手不够,从其他单位抽调了个人来支援。
12月22日,学校期末考试结束后,中午11点所有学生离校回家。
12月26日,学校发通知:根据上级相关文件精神及学校工作安排,从明天(27日)起到本学期结束(2023年1月6日),采取线上教学。
12月27日,下午16点左右,儿子匆匆来电: 被抽调过来的女同志,上紧班趴低了,正送她去医院。还没等我接话,儿子就匆匆挂机了。因为担心孩子被感染,连续给他拨了几次电话,都没接,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晚上19点,孩子回电: 送同事去绿景花园,再去下郭买抗原和测温枪,顺便吃个快餐再回来,怕感染了,不敢跟你们一起吃晚饭。
19点28分,我叫女儿在家人群发信息,叫弟弟回到楼下发个信息预警,让大家躲开他,并做好暴风雨来临的一切准备。
20点32分,“两条杠”赫然出现在家人群。儿子开始咳嗽,低烧。我跑上跑下,一会送水,一会送药,一会消毒。
21点27分,先生也说喉咙有点不舒服,干咳。我拿水银温度计给他,测到37.6℃,但抗原一条杠,他说只是一般的感冒,叫我不要疑神疑鬼。我说这是潜伏期,叫他关在客房不要出来,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给他送到房门口。
12月28日,尽管儿子烧到38.5℃,但他一早就去保健院测核酸了,因为单位必须核酸显示阳性才能请假。我煮了早餐分发好给他们后,就去给学生上网课了。上完网课,匆匆赶去兆康买菜,买酒精,买一次性打包盒。在等候结账时,感觉头重脚轻,四肢无力,飚冷汗……这时候才记起,忙到连早餐也忘了吃。勉强支撑着付了款,在门口歇了一会,好转了一些,就启动电动车……
回到家,三下五落二倒了一大碗粥入肚,低血糖症状慢慢缓解了,就又开始煮午饭,煎药,打包,速运至他们房门口……
中午,儿子的核酸结果出来了——阳性——预料中。先生体温超过38℃了,但抗原还是一道杠,于是他认定为感冒,除了上卫生间,还趁我不注意溜出来拿快递。
晚上,儿子基本退烧了,先生还低烧,都还咳嗽,但无大碍。女儿一直关在书房录制微课,深夜12点才录完,她问我是否天气有点热了。我说是录视频精神太集中太紧张了吧,所以没有太在意。当她口罩也不戴,欲打开客房门,找她老爸要体温计时,我急忙制止。因为老爸“感冒”了,就算普通感冒,也不能随便接近。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给她冲了两包小柴胡,叮嘱她喝了睡觉。
12月29日,天蒙蒙亮,正欲上厕所,先生电话来了: 开水饮完了,口干舌燥,快烧壶开水过来。我说“老情人”暂未方便,先给“小情人”打电话吧。他说刚打了,女儿可能也发烧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莫非女儿也感染了?卫生间也不敢上了,一边奔下楼,一边叮嘱先生把体温计放门口,关门前对着体温计喷酒精,我拿时又狠狠喷了个遍,然后三步拼作两步冲向女儿房间。37.9℃,我的天,一家四口三人发烧。女儿说她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说不舒服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呀,她说老妈白天太辛苦了,不想影响老妈休息,我苦笑。
先生知道女儿也发烧了,有点“不淡定”了,吃过早餐和中药后,自觉测了抗原,不用猜也知道了结果——两道杠。
女儿上午吃过中药后,烧退到七七八八了,但下午却烧到38.5℃。晚饭后,我叫她改吃药丸。一个小时后,体温差不多正常了,我叫她测抗原——两道杠,丝毫没有悬念。
于是,我发了朋友圈:病毒离我如此近,真的好怕。大家就以为我八九不离十要“羊”了,每天各种“问候”,就想知道我“痒不痒”。
一家四口三人阳。阳的都没有恐慌,没有恐惧心理,似乎是把感染当成了一次特别的体验;没阳的那个每天像个陀螺般转,见“羊”多了,也不再“恐慌”。
名副其实的天选打工人
非常时期,三个“温驯”的小羊“百呼”,我“千应”。每天上完网课,还得让他们一日三餐“饭来伸手”。每次烧好饭菜,分发打包好,速递到三个羊圈门口,趁他们吃饭时间,又匆匆赶去洗碗拖地洗衣,收拾“残局”。清洗完毕,把厨房门窗关严关实,蹲在小角落,一边草草刨饭,一边打电话。一个个询问饭菜是否合胃口,有没有味觉嗅觉减退。为了保证营养均衡,让他们吃得饱吃的香,身体尽快恢复,我可是竭尽全力,每天变换花样,菜色尽量不重复,一餐饭花上两个多钟是常事。等他们吃完,又上门收集垃圾,搬运出去,累到筋疲力尽为止。
非常时期,很苦,很累,但苦中有乐。
家有幽默先生,常对我说“两个凡是”——凡是老婆做的饭菜都香,凡是老婆说的话都听从。我信他才怪,若听从,咋会偷偷溜出来拿这拿那,让我10多天时间喷了200多元酒精。明知道他说的有点违心,却让人心花怒放,疲倦减轻。他还说,这个新冠病毒似乎也懂点人性,对家庭煮妇特别照顾,要么轻症,要么无症状,要么让她杀入八强四强季军亚军,一不小心还能拿个冠军,他对我拿“奖”满怀期待又信心百倍,还罗列了一大堆案例,谁谁都是男人来“养”家。
期间多人说,你被羊群包围,“密接”这么多羊,都不感染,正常吗?太正常了,我靠的是实力和努力。君不知,非常岁月,不管家里家外,除了睡觉和吃饭,我都是戴着两个口罩,不敢说我的免疫力有多强,但我防护措施肯定做足。
期间家里家外“羊”诉苦:什么刀片割喉,什么水泥封鼻啦。我说这算个啥,忍一周就过去了,我可是水泥钢筋混凝土做的切割机,365天打工命呢。
再苦,再累,我也非常乐意做个名副其实的天选打工人。
没有过不了的坎
没有过不了的坎,只要勇敢面对,一切都会过去的。
1月3日,儿子核酸检测结果阴性。4日回单位上班。尽管上了三天班后,去理个发又烧到38.6℃,但核酸结果依然阴性,他不怕,我也不必担心。
1月5日,女儿抗原一道杠,开始回校给高三学生上课了。
1月6日,先生抗原一道杠,开始回单位处理堆积如山的事务;我学校的网课结束,寒假开启。
没有哪个寒冬不可逾越,没有哪个春天不会来临。非常岁月,关闭门窗蹲在厨房角落刨饭的日子,即将过去,生活逐渐回归正常,明天太阳超常升起……
让我们一起静待春暖花开吧。
(写于2023年1月8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