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中最好的时光，莫过于除夕和大年初一。抓住它，是一种感受。
除 夕
每年都和母亲一起过除夕，没想到这次竟是这样的方式。
清晨，我们和姐姐一家人到公墓去祭拜父母，也就是习俗中的“上腊坟”。前几天一直雨雪天气，今天放晴了。还未到达地点，远远就看见公路上塞满了汽车，我只好将车停在二百米之外，看来这种习俗还是得到了很多人的接受。公墓不准放鞭炮和烧纸点香，于是鲜花唱起了独角戏，也好，文明、清静。来这儿的人不分男女老幼，目的一样，但表情不尽相同，心情当然也有所不同。我快步进入墓园，怕母亲等着急了。上月初母亲艰难地迈入80岁，最终还是甩下我们，去天堂寻找我的父亲。
墓园松鹤区相对较为宽敞，松柏丛生，墓碑前的地面整洁干净，只有一片片零星的花瓣躺在那儿，像人们散落的情殇。父母亲是合墓，我跪下磕头，点燃三支香烟，思念随袅袅的烟雾慢慢升腾。父亲喜欢吸烟，母亲只是在胃疼时偶尔抽上几口，姿势还挺像的。我轻轻摸了摸瓷像，转身而去，不敢回头。
女儿下午从上海归来，与我们一道过年，我自然很开心。虽然奶奶生病和去世时，她都回来过的，间隔时间并不长，但一家人能在一起，是件乐事，哪怕最朴素，最简单，我把它看成是一个大大的永不停歇的“逗号”。
妻一阵忙活，香喷喷的年夜饭上了桌。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别样的年夜饭，三口人，五副碗筷，静静的，淡淡的，一切皆在心中。多摆出的两只碗，已夹好了菜，酒杯里斟上酒，我颤颤地说：“爸，妈，新年快乐!”没有回音。父母都在呢，从未离开过，老人深深的祝福，在我心里悄然穿行。
除夕夜，母亲爱看春晚，今天却不能了。春晚不等人，在悠扬的音乐声中拉开帷幕，我坐在桌边哽咽无语。妻懂我的心思，说，去陪陪母亲吧。到了母亲家，我没有打开电视，生怕打扰我们之间的聊天。就这样陪母亲默默地坐着，无声的言语在心里，在空中，在天堂，母亲不孤独便好。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她在墙上微笑着，也许笑我傻。傻就傻呗，我心里踏实些。
梦里相聚，我期待!
初 一
以往大年初一，我都是在鞭炮声中醒来的。随着禁放禁燃政策的实施，人们也渐渐适应了春节无鞭的生活。
外在的氛围渐弱，但内心的气氛还是浓浓的。
最好的日子，有着最好的天气。初一早晨，还未起床我便接到电话，父亲的几位学生要去母亲家拜年，这些年他们一直如此。说是拜年，其实就是敬香，为逝去不久的母亲敬香。
除夕我做了一夜的梦，全都是围绕父亲和母亲的，当时异常清晰，醒来却忘记了诸多细节，遗憾。妻睁开眼后的第一句话，竟是：“昨晩梦见老太了，时间特别长。”
约定时间之前我来到母亲家，母亲在墙上依然微笑着，我们虔诚地点上三炷香。“新年好!”师兄弟们的一声问候，把我真正从心灵上带入了新年。喝茶聊天，很惬意，没有高大上的问题，都是身边的一些人和事，什么登云坡的火灾、儿时放鞭炮的疯狂、年味的变迁等，都能扯上一通。看得出，我们都很开心。有人提议，陪老太坐到十二点，大家应允。于是，又一轮海阔天空，边说边望下母亲，她还在微笑着，像是认真听我们讲话。我最后一个出门，临行前对母亲小声说道：“妈，我走了啊。”
这就是过年，心中有年即好。
距岳父家有两公里，走在路上似乎蛮轻松的。街上车辆不多，行人稀少，看不出有什么闲逛的人，大都急匆匆，想必都是早点与家人团圆。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去岳父家了，去年下半年因母亲病重，加上平时工作忙，疏于探望，两位老人非常理解，我心里也释然了许多。
岳父家有一大群人。看服饰，看表情，都洋溢着幸福，欢笑声一阵高过一阵，这是四代人共同演绎出来的。欢快的场景是一面吃饭，一面抢红包，看谁抢得快，看谁抢得多。一手拿筷子，一手拿手机，真的既滑稽又可爱，手快的像打了胜仗似的，手慢的则气鼓鼓地连说不抢了，可见到红光一闪，还是立马摁下手指。这时候，人人都不会有烦恼的，我也快乐地融入其中。耄耋之年的岳父岳母扬起了嘴角，他们啥也不图，只想看到孩子们围桌而坐的样子。
这就是过年，眼前有年即好。
微信拜年，简捷实用，新春的希冀浸润于精短的文字中，回味更是一种乐趣。现在的年，少了一份喧闹，多了一份理性。年，是个节点，是个信号，是我们每个人面向未来的初端。
天气预报说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雨天，对我而言已无所谓了，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愉悦地呆在家里去做想要做的事情。毕竟，路还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