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在整理书柜时,在书柜底看到了那本微微发黄的《矿机报》合订本,这不禁让我想起了该报的副主编龙天尧老师,想起了那些年亲自送稿求教的事……
年轻时,我就深深地喜欢上了文学,那时,闲赋在家的我,有很多空闲时间,当然也有就业难的苦恼、对美好爱情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还有对父母深深的愧疚之情……
于是,我把当时复杂的心情、经历,用散文或诗歌的形式表达出来。由于我居住在农村,缺乏人指导。尽管如此,当灵感来时,我还是提起笔不停地写呀写。
有一年过年,姐姐要好的朋友来家里找姐姐玩时,看到我桌上的那些散文、诗歌的草稿就问我:“你也喜欢写作吗?”“是的,就是没有人指导。”我说出了苦衷。姐姐的朋友说:“我们厂里《矿机报》的副总编龙天尧老师文章写得好,你抽空过来我带你去让他指导一下。”
过完年收假后的一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我就带上抄写得工工整整的散文、诗歌稿子,骑了1个半小时近18公里的自行车,到达矿机厂找到姐姐的朋友,她带我走进了《矿机报》编辑部办公室。一位30多岁中等个子的男子从办公桌后面的座椅上站起来热情地招呼我们,姐姐的同学把我们作了相互介绍并说明来意之后就离开了,我此时才知道,站在我面前的这位男子就是《矿机报》的副主编龙天尧老师。
此前,我没有见过编辑老师,这次编辑老师就真真切切地在我面前,我感觉有点受宠若惊,由于紧张,两腿直哆嗦,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紧张的我,双手哆哆嗦嗦地把我写的拙作递给龙老师,看到我此时的状况,龙老师不停地安慰我不要紧张,看到龙老师平易近人的样子,我紧张的心情逐渐舒缓了许多。龙老师认真地看完了我的稿件后,给我指出了存在的问题,并提出了许多修改建议,他告诉我:“写散文要以真情实感感染读者,打动读者…… 如作者于冲写的《母亲》这篇稿件,我看后被感动得热泪盈眶……”随后,龙老师指出了稿件中的感人至深之处:
“母亲似乎在雪地里站立了很久,只见她全身上下早已覆盖了一层白色的雪花,‘妈……’我激动地大喊一声跑过去和母亲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无声的泪水就禁不住从我和母亲的双眸里一串一串地滚落下来……”
龙老师让我把稿件留下,随后从身后的书柜里拿出几本诗集、散文集赠送给我,让我回去认认真真地读。
1995年5月初的一个傍晚,我正在家里做晚饭,乡上的邮递员在门外大声地喊我的名字,我立刻跑出家门,邮递员告诉我有我的挂号信,于是我签名取信拆开,顿时,一股浓郁的油墨香味扑鼻而来,我看到信封里装着报纸,随后轻轻地、慢慢地把报纸从信封里抽出来,我立即展开报纸一看,是1995年5月2日崭新的两份《矿机报》,我用急迫的眼神在报纸的各个版面上四处搜寻,终于在三版上找到了经过龙老师帮助修改润色后发表的小诗《心的企盼》,这是我在报纸上发表的第一首诗,看着我手写的文字印成了铅字,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激动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第一首诗的发表,给予了我极大的鼓舞。后来,我写作的干劲更足了,陆陆续续寄给龙老师许多散文、诗歌稿件,大部分稿件在龙老师修改后得以刊出。
在龙老师的帮助、鼓励下,我尝试着向市级、州级报刊投稿,当我的作品在这些报刊上发表后,龙老师写信给我,向我表示衷心的祝贺!我则向龙老师表达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龙老师在编辑《矿机报》的同时,也不停地勤奋笔耕,除了在《矿机报》上经常看见他的作品外,还在国内的报纸、杂志、电台、电视台等媒体,常常见他的诗歌、散文、剧本、杂文、小说、新闻等方面的作品发表,而他的多部作品也获奖,他负责编辑的《矿机报》曾获全国优秀企业报一等奖之殊荣,他也是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2003年2月底,龙老师委托他的同事——我的好朋友带话给我,让我抽空到矿机厂里去拿一份《矿机报》合订本。
我去到龙老师的办公室,他送给我一本厚厚的《矿机报》合订本,并非常遗憾地告诉我一个沉重的消息:“《矿机报》停刊了,你带一本合订本回去作为留念吧!……”啊!……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万分惊讶。《矿机报》从1992年12月20日创刊,到2002年12月20日出版了41期,走过了10年艰苦而辉煌的历程。曾在《矿机报》上刊用的很多新闻、文学作品,在当地引起了反响,《矿机报》成了培养人才的摇篮,不少通讯员通过《矿机报》这块园地,最终走上了专业从事新闻和文化的工作。这份报纸,倾注了龙老师太多的心血和汗水,现在说停刊就停刊了,让人打心眼里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此时,我分明看到龙老师的眼神中充满了失落与不舍!我在惊讶的同时也感到万分惋惜。随后,龙老师也送给我一本他最近出版的散文集《秋语蝉歌》。
回来后我认真捧读《秋语蝉歌》,花了一段时间认真读完后,我感觉龙老师的散文文笔清新,意境优美、内容鲜活:
“一阵风儿吹过,从旷野里又飘扬起几片枯黄的树叶,那树叶在我们的面前飘舞,它似乎还对这块朴实的红土地依依不舍,久久不愿离去……”——《别梦依稀》
龙老师融进现实生活,用手中的笔歌颂世间的真善美,同时鞭挞社会上的假丑恶,写下了许多感人的凡人小事,而他的散文最大特色就是以真情打动人:
“后来由于家里修房,原来就拮据的父亲更是负债累累。这些年来,我通过省吃俭用攒下了一点津贴,原想为家里尽一点小小的孝心,让父亲把债还了,然而,去年我回家探亲时装在身上的所有钱款却被扒手偷走了,当我回到家乡看到父母向我迎来的身影,想着我多年来不能很好地照顾他们俩位老人,如今又两手空空不能给他们俩位老人一点补偿时,我万分歉疚的心不由得一阵阵的疼痛,使我禁不住泪如泉涌,……当我探亲假满返回部队的那一天早晨,父母一直把我送到川江边上,……父亲又把600多元钱放在了我的手心里,然后把头扭过去默默的望着缓缓而流的川江……”当我读到《秋语蝉歌》散文集中《父亲》一文的这段文字时,禁不住潸然泪下!
后来,我到偏远的异乡山村工作去了,由于我喜欢写写画画,不久就调到了当地电视台工作。一次,龙老师寄了他的3篇散文给我,让我转交给我所在的县文联试试看,能不能在县里的文学刊物上发表?我把龙老师的3篇散文交给县文联的编辑老师,没多久,3篇散文先后在县里的文学刊物上发表了。我收集好发表了龙老师作品的文学刊物寄给了他,他收到后,立即给我回信,对我表达了感激之情。
之后,由于工作繁忙,四处奔波,我与龙老师渐渐地断了联系。
这次整理书柜,看到《矿机报》合订本,我才想起已经有20多年没有联系龙老师了。于是,我拨通了矿机厂好友的电话询问龙老师的联系方式,好友在电话那头告诉了我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龙天尧老师得了尿毒症,不在人世已有5、6年的时间了,他不在时还没退休呢……”啊?!……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我顿时惊呆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些年来,我在城里的钢筋水泥丛林里不停地穿梭,为生计而奔忙。生活节奏的加快,使我每天的脚步总是匆匆忙忙,我似乎忘记了季节的变化和岁月的交替,同时,也忽略了以往的许多人和事。
龙老师的离世,让我感到人生无常!随之,阵阵伤感顿时涌上心——头……
龙老师啊,愿您在另外的那个世界里没有病痛的侵扰,没有烦恼,没有忧愁,让快乐永远伴随您左右!
尊敬的龙天尧老师,我深深地怀念您!
写于2024年11月12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