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春节的时候,我在异乡的梦里总会想起故乡那块神奇的土地,从弯弯曲曲的松滋河畔飘拂而来的年味儿。回想起腊月的最后几天,雪花飘飘洒洒,飞飞扬扬,家家户户忙着过年的景像热热闹闹,红红火火。
小时候,我最盼的就是过年,可以穿新衣、吃宴席、走亲戚。腊月二十八是打糍粑的好日子。在院子里摆一个大石钵,外方内圆,打糍粑一般是两个劳动力,用两把丁字形的木杵,你一棰我一棰地轮番掏,打蒸熟的糯米,打得越烂也就越黏,最后,由两人同时把杵把打烂的糯米挑起放在案板上,由姑姑幺幺半大小孩捏成圆圆的米糍粑坨;另一块板压着米糍粑坨,小孩子可以在板上跳来跳去,以增加压力,等到冷却后揭开盖板,把圆圆的糍粑坨摊在底板上,有的像一块块白花花的大银圆,有的闪耀着白白的光,既好看又喜气。大年三十上半夜,一大家人围着火塘烤火,烤熟了的红薯皮燃得旺旺的,不时爆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映得堂屋通亮,烤得脸通红。闲话去年到今年的年成,东家西家的趣事,近亲与远戚的喜庆,家长里短,说个没完没了,仿佛老婆婆讲古那样娓娓动听。下半夜就是看春节联欢晚会,爸爸妈妈则到灶屋忙团年饭,我们则被赶上床去睡觉。当我们被爸妈从睡梦中喊起来时,只见堂屋多添了几支红蜡烛,嘱咐声一遍又一遍:吃团年饭,小孩子不许讲话。怕我们讲错了话犯了忌不吉利。那一碗又一碗的腊鱼腊肉腊鸡腊肠子热气腾腾的端上大圆桌。我们心痒痒的,嘴里在吞口水,这真是一年到头的向往。妈妈百忙中还不忘唠叨:乖仔先不要动筷子!真是有些神秘。一直要等到嗲嗲在中堂神龛前祭过祖宗,烧过香纸之后方才开始吃团年饭。
吃过团年饭后,天色已晚。嗲嗲拿出两挂爆杖,一点一点的拆开来,平均分给大家。我们拿到了爆杖,欢天喜地的跑出堂屋,迎着风雪到院子里放爆杖。这难忘的情景至今还留给我想象。
正月初一,下起了鹅毛大雪。堂屋里再暖和的火塘也留不住人,我们的心早就飞了。下雪天不冷。在漫天雪花里,大家忙着堆雪人,打雪仗,滑雪坡。过年还真是精彩。
过年当然还要贴对联,喜庆的氛围真是挺热闹的。我读着红红的对联,喜在心里。每副对联都是吉祥如意的话,寄托着千家万户对新一年的祈望和祝福,表达出大家的心声。等到除夕那天,每家还把“福”字倒贴在堂屋门上,故意叫孩子去认。小孩走过来一看,惊讶地说:“福”字倒了。于是,爸爸妈妈喜上眉梢,连连说到“福到了,福到了。”全家高高兴兴,真是春满乾坤福满门。人活一世,心里面想的就是个福字,古今皆然。这样传统的年俗饱含着无尽的年味儿。过年的气氛也因此浓得化不开。
好多年过去了,我现在也是人到中年,不知是不是因为岁月流逝的原因,似乎现在的年味儿再也找不到过去的乐趣了。而我无比怀念小时候的过年,那情那景总在我内心流淌奔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