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微风不燥,小倩正匆匆朝绣园大堂奔去。
小倩尚未靠近就听到了绣娘们的争吵,走近一看,原是在为一件菊花绣所困扰,那件绣品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菊花,绣线上泛着光华,针脚仔细,但却有一处不足,便是菊花的花蕊部分绣的密集繁杂,小倩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朝身旁要好的绣娘问:“是不是花蕊部分出了问题?”
也许是声音大了点,绣娘们齐刷刷地回头望向她,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绣娘回答小倩:“确实是这处,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修改吗?”一向爱表现的小倩一看机会来了,便急不可待地用一些小聪明说要如何修改。
一声话落,门外传来的鼓掌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走进来的是带新生绣娘的资深绣娘陈老师,大家都叫她老陈,只见老陈看向小倩的眼神多少带了点赞许,给大家上了一课:“刺绣,不是你死板思维的小白鼠,照搬绣本上的,那是别人的,永远不是你的,作为一名绣娘,最主要的就是在基础技艺之上培养自己的特色。”
此时小倩还未读懂老陈的话中意,但见在场的绣娘都齐齐低下头,一言不发,所以就自觉地把老陈的话当成是教训新手绣娘的劝诫。于是,被老陈特别照顾的小倩非常荣幸地担下了完善这幅菊花绣的重担,以至于后来几天她都在绣娘们的夸赞中沾沾自喜。
小倩从小就跟着妈妈学刺绣,多次被身旁的绣娘前辈夸赞有天赋,小倩也一直引以为豪,心里多少有点认为自己天生就是学刺绣的料,也就把刺绣当成与别人对比的武器。
这不,小倩大学还没毕业就被提前送进这所人才济济的绣园培养,平时一直兢兢业业,上课练习从不敢懈怠。在日复一日的打磨刺绣技艺中,小倩看着自己的绣品,总感觉缺失了什么。
大概过了几周,小倩拿着绣好的菊花前去老陈的工作室。小倩走进工作室,一幅星空绣夺目而入,走近一看,经过绣娘精心挑选的绣线,被一针一脚地勾勒出星体之美,整齐不繁杂,且泛着光华。精致的针脚与高超的绣法相融合,仿佛让小倩就置身在黑暗的宇宙中,欣赏这些发光的天体,以及雾状飘渺的星云。小倩沉浸在这令人震撼的星空之美,无法自拔,她这才意识到刺绣之美原来如此巧妙。
当她回过神时,发现房间还坐着一位慈祥和蔼的老太太,她笑着问小倩:“年轻人,你觉得我绣的如何?”小倩迷茫地回想她的问题,只脱口而出:“美!”老太太被她的耿直逗得咯咯直笑,便道:“你可以叫我华姐,我已经是个绣龄五十年的老太婆了,但我依然待刺绣如初恋。”说完她的脸上就露出了一副向往之情,小倩为之惊叹,直问:“那您是一直都在钻研绣法吗?”
华姐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海明威说过‘我为我喜爱的东西大费周章,所以才能快乐如斯。’择一事终一生,一生只为一事来,我一直是愿意为了刺绣的传承创新所奋斗终生的。”她走到一幅百鸟朝凤的绣品前,看向它的眼神中满是依恋。小倩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个绣娘对刺绣的奉献精神,她为之震惊,同时也为之前的沾沾自喜所羞愧。
小倩走出工作室抬头长舒一口气,仿佛有了新的人生目标,那便就是跟华姐一般择一事终一生,为了刺绣的传承创新所献身,而不是如蠕虫般无所事事。
后来小倩又从老陈口中得知了华姐的事迹,原来她是绣园中最年长的非遗绣娘,从她一踏入绣园中,一直默默地刻苦钻研刺绣,不骄不躁,每一次低眉捻线,每一次斟酌下线,甚至到每一块绣布,每一种绣线,她都一如既往地倾注了无尽的热爱,这也就是为何华姐的绣品总能获奖,总能被世人所迷恋,因为她绣出了灵魂,才不至于在众多绣品中所埋没,才让刺绣的灵魂得以传承。
华姐的热爱与执着,即使是在面临家里人的反对或是外界的阻拦和质疑,甚至手上伤痕累累,她也从未放下过手中的针线。小倩再一次为之惊叹。
一年后,小倩又一次踏上了去找华姐的路上。小倩轻敲房门,推开,只见华姐正在挑选下一幅绣品的绣线,也就是小倩知道华姐每天必会出现在工作室的绣布旁,她这才寻过来。
她举起获奖证书,朝着华姐说:“您看,我也行走在‘择一事终一生,一生只为一事来’的路上了。”
说罢,华姐嘴角微微上扬,清晨的微风悄悄吹过发梢,温和的阳光照在小倩头上,华姐仿佛看到了绣圈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