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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谜团》作者 心怡【字数:4480】

第二十二章 这心病疙疸何时能解 更新时间:2022-06-23 18:06:55

一、第二天,刘继堂和莫丽花一同进了城。他们在张二拴的店铺前停下摩托车,正在干活儿的张二拴都没发现,他手里叮叮当当在干活儿,直到刘继堂和莫丽花的身影遮了他的面才抬起头来,满面惊喜地问:“哎呀,一点没发现。刚进来呀?”

  刘继堂笑眯眯地说:“啊,我俩为你的事来的。”

  张二拴一听,心里呼啦啦抖动,悬而猜测他见了杨美英的不定结局,连忙站起身说:“看来我今儿有好事呀。你们先到家里坐,我把这东西收拾了。”

  三人到屋里坐下。莫丽花看见炕上摊着被子,四面墙无麻六道脏污污的,她咂咂嗔怪说:“二拴,不是我说你,成天光顾叮叮当当挣票子,也不看看这房子住成啥了。”

  张二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咳,一个捣铁皮的能住成啥。”

  莫丽花说:“这要有个女人来了一看,不说别的,就这乱七八糟黑乎乎的墙也把人顶走了。”

  刘继堂白了她一眼:“你尽说废话。一个男人家能把家收拾成这样就不错了,要是啥都像回事还娶老婆干啥。”

  张二拴没心听这些话,他得着话缝儿便问:“老刘,你给杨美英一提我,人家说啥了?”

  刘继堂按家里设计好的回话内容说:“是这样,凭我多年的经验观察,她属于二心不定;一听说你是捣铁皮的,心凉了半截儿。”

  莫丽花这会儿也有些怪怨刘继堂:“你也真是的,当时不会别提捣铁皮的事?”

  “话都赶到那儿了,不说不行。但我看出她那股劲儿了,还是想进城。”

  张二拴心里完全明白了,只是淡淡地似是不在意地问:“那她后来又说了啥?”

  “都是些没拒绝也没同意的话。”

  “我知道了,这跟你没去一个样。”

  “那咋能一样呢,”莫丽花也想安慰两句,“要我分析啊……”

  刘继堂立刻打断她说:“你分析啥呀,就是我说的那样。”

  “算了吧,这事我清楚。”莫丽花还真觉着她有独到的一面,“要我分析啊,她没满口拒绝,就有同意的可能。二拴你不懂女人心,千里眼都看不透。她心想做的事,嘴上偏偏不说。这么大的事她一时半会儿根本定不下来。”

  听莫丽花这么一说,张二拴果然又燃起些希望之火:“也有这个可能吧。”

  刘继堂否定地说:“二拴你别听她的。她说话不在点儿上。”

  “就你在点儿上,好像你是个瓢虫,生下来就是个点儿?”莫丽花立刻反击。

  大家都笑了。刘继堂就这件事的本质,认真地说:“二拴,这事我看得出来,钱才是关键。”

  张二拴顿时觉出身上欠欠的,他自卑地说:“是的,钱是人的胆,衣是人的脸。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啊。”

  刘继堂脑子转了几个圈儿,品咂出自己以前的老经验,看能不能用在二拴身上。他吭哧吭哧地说:“嗯——二拴,这个找对象的事啊,该开虚帐的时候你也得开,不能实打实得来。我有时候办事就犯这毛病,不过大脑,爱说大实话。”

  莫丽花一听这话,心里噌地蹿起一股火:“你算了吧,你是个啥人我还不知道,你也有说假话的时候。”

  张二拴一本正经地说:“嫂子,我这老哥实在,这我清楚。”

  “那是他对你,对我一点儿也不老实。”

  刘继堂又挤眼又摆手制止了老婆说话,扭过头仍对二拴认真地说:“我也有不实在的时候。那会儿我在大队当会计,给公社没少报过虚帐,年年得先进,小红旗年年插,就是坑了老百姓。”

  “那时候就有那种现象。”

  刘继堂强调说:“我是说,你适当地变点儿‘小魔术’,等把杨美英弄到手,生米做成熟饭了,那她说啥都晚了。哈……”

  听这话张二拴没说啥,莫丽花却把二十年前的余火翻起来了:“二拴,你看他多缺德。他把年轻那时候骗我的把戏又拿出来让你使唤。”

  张二拴笑得拍着胸脯大喘气,刘继堂佯装委屈极力申辩:“谁骗你了,明明是你那时候看我长得一表人才,一见面就把你吸引了,啥都顾不上非要跟我走。还说这说那的。”

  莫丽花也让他气乐了,说了声恶心死了,便一本正经对对张二拴说:“二拴,别听他的。咱现在是想想,怎么能把杨美英娶过来,别的甭想;人家杨美英头上还顶着仙,能糊弄吗?”

  要说糊弄人,张二拴不会。他只是担心:“嗯——是这样,我现在手上就五万块钱,咱们还想做买卖;再说了,就是成了,把钱交给她,我俩都是二婚呀。”

  “对。”这点莫丽花看得清,“大权不能交给她。二婚老婆二婚汉,睡到半夜蹬了蛋。人心隔肚皮,二婚隔堵墙。”

  “对呀,要是我把钱交给她,结婚没两天,完后来个过不住,那还不是鸡飞起来下了颗蛋?”

  刘继堂完全认同这种事的实质:“说得有理。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你找人先把房子收拾收拾,咱就是找不成杨美英也得找别人呀。”

  “嗯。老刘,这些事都放下吧,说咱们干买卖的事。”

  一说做买卖,有兴趣的话头才开了……

  

  二、秦世才两口子的日子过得很不开心。他们都在一个剧团工作。传统戏恢复以后热闹了没两年,新的,多样化的艺术形式的浪潮全面冲击而来,不断刷新眼球。人们一下子变得都不爱看传统戏了;戏曲腔调那咿咿呀呀的慢节奏跟不上现代心理,嘴里说的韵白还都是半文言文,甚至有方言特色,加上忽长忽短忽高忽低的戏曲特有的韵白声调,年轻人根本听不懂,也就不喜欢了。就剩了一部分不接受外部世界的老年人仍固守陶醉在传统戏里。

  失去了主流观众,地方戏被排挤到文化市场的边缘。这些演艺人员的经济收入日渐紧缩。唱大戏渐渐地转流到闹票的地步,成了伺候死人丧葬场面的戏班子,吃饭都不能入席。

  秦世才两口子本来就觉着活人窝胳膊蜷腿的,家里又生出这么个丢金条的闹心事,实在是郁闷不堪。

  这会儿两口子坐在屋外窗户前,秦世才手里修着一盏用坏的台灯,心里哀叹自己命运不佳:“唉,咱俩唱了半辈子戏,名没扬出去,钱没挣到手,这会儿倒好,快成了专门伺候死人的班子了。”

  一提这茬儿,刘巧娥肚子里的气就泄了,身子也软榻了:“唱戏是完了,关键是没人看,这还有啥心劲儿往好唱。”

  “你看咱这个家啊,孩子上学顶住往死花钱……”

  “将来结婚买房子,不吃不喝也不够。”

  秦世才停下手里的活儿,酷似诉苦大会上的老贫农一样地说:“对呀,好不容易妈给留点儿宝贝,我真是想不到,让老大不明不白塞到黑处去了。”

  这几天只要一说金条,刘巧娥的肚子里就像是四面透风的破房子——到处来气:“哼,吃人饭不办人事。总结你家老大吧,仗着自己念了两天半书,样子装得真像,说话还文绉绉的,给人感觉特别忠厚,实则内里藏奸!”

  “不是一般的奸,大奸!”

  “是呀,你们兄弟三个谁手狠,这就看出来了,还是念书人手狠。人家有文化,能狠出名堂来。”

  “我哥呀,坏书看多了,跟上书往坏学。”

  说到这儿,刘巧娥总结得更经典:“你往古时候看,三国的时候谁手最狠?”

  “关云长呗。”秦世才瞠大眼睛说。

  “错。诸葛亮,文人。”

  “对——”秦世才恍然觉悟,拍拍脑袋说,“嗨呀,太可恶了。”他这会儿已经想好了对付大哥的办法,“他这样做事可以,咱有咱的办法,给我妈养老送终的那些事咱们一概不管,谁拿了那昧心的金条谁去管。”

  “对,拿金条顶去吧,出钱还了得。便宜都让他占了;就这咱们也吃了大亏了呀!”

  秦世才咬着牙一个劲儿点头,他有意憋着气让自己缓减气愤的心绪,之后深吸一口气才说:“不说了,压压这口气吧。嗳,你说怪了,最近我老是做些个稀奇古怪的梦。”

  “嗯,你又做啥怪梦了?”

  “昨晚上梦见我爸了。”

  “啊,他说话了没?”

  “开始没说。你说我爸都去世多少年了,昨晚上头一回梦见他。在咱家那个老院子里的老杨树下,叶子落了满满一地;天都黑了,凉飕飕的,他也不回家,我怎么拉他也不起来。他说树下埋着金条,不能起来。”

  刘巧娥被这似真而不疑的梦境摄魂了,她怯怯地说:“看,显灵了吧,说明这金条就是有。这世界有天黑的时候,但太阳总会出来。谁要干下恶事,人不知天知,神不知鬼知。”

  秦世才也深深地沉入梦境,他想到老父亲凄苦的面容非常痛心,拉着颤抖的声音说:“我爸流着泪一个劲儿地说,爷爷流下这金条是我们兄弟三人的害,所以金条长到树里了,谁也拿不出来。”

  “世才,这梦是真的。那金条可能永远也拿不出来了。你看你家大哥这个祸害,害了活人害死人。”

  秦世才噙着泪眼喃喃地说:“后来我给我爸说,咱把树连根儿挖出来,把木头劈开找见它,我们兄弟三人分了。”

  刘巧娥惊愣间蹦出一个疑问:“呀——世才,那金条会不会在树底下埋过?”

  “也许会吧。但妈放在盒子里,我大哥放在车上这是真的呀。”

  “过一两天咱们回去看看?”

  秦世才想了想说:“我想这只是个梦,不过改天和老三一起回去,仔细看看,看有没有在树底下做过什么手脚的可能。唉,我心里难过呀,哪天给他老人家烧点纸去。”

  “世才,你这梦我信了。人死了就是有魂。死去的人啥都能看见。”

  “我也在疑惑,明摆着这梦跟眼下发生的事有暗合之处。”

  “肯定。我得找个懂阴阳的先生解一解,看究竟是咋回事。也许从这儿能把金条的事明一明。”

  “说得对。梦一醒来我就想,看来这金条只能靠神鬼了。”

  “是啊,你大哥不是说过么,头上三尺有神灵,老天会看见的。”

  秦世才站起身仰望着深不可测的蓝天麻木地说:“人说神不知鬼不觉是真的吗?”

  “唉,人呀,再聪明的人脑子里也有进土的时候。明知道老天会看见,还狗胆包天做恶事,专门哄咱们这些唱戏的。”

  秦世才又坐回到凳子上,点燃支烟猛吸了一口,噗地一声吹出,就这件事掂量着说:“这事不闹吧,他得了硬货还死不承认;闹吧,弟兄们之间这样做,这可真是猪八戒啃猪蹄——自残骨肉呀。”

  “该残就得残,不撕破脸就没结果。”

  秦世才侧转脑袋看着老婆,心里未加否定她说的,但还是边吸烟边摆动脑袋,难为极了。

  

  三、秋季暖而烈的阳光布满了刘继堂家的院子里。两口子自从得了外财,心里欢快的鼓点常常是“咚隆隆……”敲响一阵,说话干活儿都心劲儿十足。

  今天从地里收回了玉米,为防止老鼠啃啮牲畜糟害,他们在院当中搭起木架子,要把玉米棒子悬空垒垛在上面。

  刘继堂外出不知干什么去了,莫丽花在一层层垒垛。

  干了一阵工夫,忽听得院门响了,只见一棵连着根的小树从门洞戳进来,之后才看到是刘继堂扛着进来的。

  他颤悠悠扛着树苗走到西墙根下,先把树苗扔下,又扔下手里的铁锹。

  莫丽花走过来问他:“你弄回这干啥?我说来半天不见你。”

  刘继堂看似不在意地说:“干啥,栽树呀。”

  莫丽花不解地问:“好好的栽树干啥,没看错吧,这是榆树。”

  “知道,榆树怕啥。”

  “你啥也不懂。榆树不能往院子里栽,有讲究;说是从这院子里走出的人脑子都是榆木疙瘩。”

  刘继堂撇撇嘴笑了,说:“少说废话,哪有那么多说法儿,榆木疙瘩怎么能长在脑子里。”说罢他对莫丽花挤挤眼,示意她有在院子里不能说的话。

  莫丽花以哑语手势又问了一遍,刘继堂摆摆手使眼色要她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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