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比以前冷多了，不是吗?”一个靠在便利店门外的中年男人吸着烟。
今年的冬天要把蛇冻死，哪怕它在烤炉旁。
男人呼吸的水蒸气和香烟燃烧的烟雾混杂在一起，夹着香烟的手却没有一丝发抖。也许已经冻僵硬了，香烟上的冰渣子和燃烧的地方接触后，融化的水又把男人的香烟浸灭了。
“该死!这鬼天气连烟都不让人吸!”男人气愤地把手中的烟摔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衣领。
这时，一个穿着破烂的男子吸引了他的目光。男子穿的皮夹破了几个大洞，与其说是件皮夹，让男人感觉倒不如他家的哈里穿着最廉价的衣服在街上散步。当然，眼前这个穷鬼怎么可能比得上他的哈里呢，至少连它那件最破烂的衣服都比不上。
“嘿!”男人指了指男子，径直快步走向他。
男子抬头看了一眼他，接着连忙转过身，配合地站住不动。他并不认识他，但是他穿的是警服，这里的警察大多数都会找事，如果遭到反抗就能找到理由抓捕，借此提高他们那恶心的工资。男子看着他走过来，甚至都不敢去看他，心中一直祈祷这位警察不会找他麻烦。
但生活往往就不会如人所愿。警察直接就开始盘问：“伙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转来转去，很难不让我怀疑你有涉毒的嫌疑。”
男子靠近连忙准备解释，但警察立刻向他大吼：“闭嘴!站在原地不要动!举起你的手!”同时警察右手已经拨开大衣放到腰间。
男子紧张地听警察的话站在原地并举直了双手，开口连忙解释：“等等!等等!等等!警官先生!我只是无家可归，在这里闲逛，我没有涉毒!绝对没有!”
“你可以对你说的话负责吗?你说的是实话吗?”警察的戒备心丝毫没有减少，右手依旧放在腰间，左手指着男子说，不，是呵斥，警察的声音让这个临时站点变得热闹起来，众人纷纷靠近，似乎要堵住男子的去路。
“我可以为我说的话负责!绝对可以!先生!”男子连忙点头，肯定地回答。
“那，你应该不介意我搜一下你身，万一你是说谎呢?身上携带枪支或者毒品准备交易，既然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那也不会顾虑我搜身吧?”警察轻蔑地笑了笑，男子虽然对他的要求感到气愤，但是看到他把放腰间的手放下后，决定忍下这口气，自认倒霉算了。
“警察先生，你不应该让你的手离开枪的，如果他是通缉犯之类的，那将会非常危险，我们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人群中一个有钱人带头起哄，有人跟着说，也有人和那个有钱人吵起来。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他是不会进行反抗的，因为那样的话我会朝他射击，请不要质疑我的枪法。”警察把男子赶到便利店玻璃外，让他背对自己，手按在玻璃上，紧接着便是粗鲁的搜身。
“你的上衣有暗袋的吗?”警察问道。
“或许你可以看见，它并没有。”男子见警察并没有找到能挑事的地方，底气便也足了。但他不知道，眼前这位警察，正火着。
“如果你继续呆在这里，就会把别人的生意搞砸。”警察已经很不耐烦了，他丝毫不知道眼前这个乞丐有什么资格跟他这么说话，甚至连反驳的任何理由他都觉得不成立。
“尊敬的警长，我并不这样认为。”男子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微笑起来，他觉得自己在精神上已经战胜了这个恶魔。
“如果你想我以挑衅警察的罪名把你抓起来的话，最好你继续这样对我说话!去博取别人的同情吧!穷鬼!”警察抓住男子的衣领，重重地将他推到一旁，然后头也不回地扎进人群中消失了。
“或许你应该去广场那边，那里的人很好，警察也绝不会找你的麻烦，你甚至可以在那里找到工作。”人群中传来一句话，但在那句话之后，便有更大声的嘲笑：“哈哈!广场离这可不近，这穷鬼可能要走上三天三夜，然后饿死。”
男子并没有理会后面那句话，而是在心中立了个决心：一定要去到广场，到了那里，一切也许就会好转了。
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是，他刚好有着足够的钱去打最廉价的人力车。他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那样的话他将要饿上好几天，因为即使找工作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找到，何况他现在的穿着，老板也可能看不上他。
“那里人很好，甚至我还能在那里找到工作......”这句话突然再次出现在他脑子里。
“也许我可以先为别人做些苦力活儿，解决吃的问题，再慢慢打理自己，接着再换一份更好的工作。”这是个极好的想法!至少男子是这么认为的，他相信他也不可能干不了苦力活，只要有工作，按他计划来说，也就行了。
他笑了下，或许在旁人眼里他有点不正常，他觉得无所谓，因为这里的大多数人也不正常。于是鼓足勇气，把手搓得温暖些，朝离他最近的车夫招了招手。
车夫穿得和他差不多，但看起来比他还要体面，也许是多了份工作罢了。
“恕我直言，先生，您有足够的钱去你想去的地方吗?”车夫并没有先问他要去哪里，虽然车夫的话让他觉得自己都能被车夫瞧不起了，但还是礼貌地回答：“是的，我身上还有六美元，去广场应该已经足够了吧?”
“哦!先生，我很乐意为你服务，但我的服务范围不在广场，而且，我能去的地方，最多需要支付五美元，如果你想到其他地方，你的钱是够的。”车夫很耐心地跟他说，并且提到他今天都没赚到钱，如果是去其他地方，可以稍微降价。
“如果你能带我去广场，那剩下的一美元就是您的小费了。”男子狠下了心，如果找到工作，一美元的代价对他来说，是很划算的。
车夫犹豫了几分钟，不是不敢接，是因为天气太冷，自己体力可能支撑不了那么远的距离。但想了想自己现在口袋空荡荡的，觉得就算装个硬币也好得多，于是也狠下心接下这单生意。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这让男子感觉已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事实上，车夫也这么觉得。
“你来这儿干什么?”车夫好奇地问，理由没别的，这里比临时火车站要冷得多，不得不找话题来暖暖身子。
“找工作，我得度过这要命的冬天。”他摸出了六张皱巴巴的一美元，弄直后递给了车夫。
“祝你好运!”车夫接过后，扭头便去找其他的顾客了。而男子，也在这几条街上走着，看看哪间店铺需要人手。
……
时间到了晚上。原来还不下雪的，现在却开始飘起小雪，并且，这里的灯光也没有临时火车站那里那么亮。
男子看到一家卖小件装饰品的店门口似乎贴着要工人，于是过去敲响了门。
“你好，请问一下，你们这儿，是需要工人吗?”男子礼貌地问。
但是店主看见他穿得破破烂烂的，便摇了摇头，还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开。
“先生，我看见你们……”男子指着门口贴的通知，还想说些什么，但店主立刻就不耐烦了，走出了柜台，还重重地关上柜门，这引起了店内几个顾客的注意。
“你没看到我让你滚吗!我们需要人手，但是不需要像你这种混日子的人!我这儿可是装饰店，里面的东西都很精致，你来工作，指不定会弄坏呢，还有，看你也是一副没钱的模样，谁知道你会不会顺走我店里的东西变卖给别人，我最讨厌这样的人!”店主是个大个子，与其说是大个子，还不如说是胖子。他扯着嗓子，在男子眼里，他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狗，这么形容他，是因为这一幕对于男子来说似曾相识。
“对不起!先生，我不该给您添麻烦，我这就离开。”男人失落地转身就要往回走，但是男人又突然叫住了他。
“站住!你是不是偷了我们的东西，至少，我觉得你偷了!”店主凶神恶煞地指着男子口袋，接着说：“所以你能看看你口袋里的东西是不是我们的吗?或者说，让我来看?”
“看就看，我可没拿你们东西，我身上什么也没有，要不然……”男子不服气地说，但紧接着他就呆住了，因为他居然在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戒指!
“我......我没偷!这绝......绝对不是我拿的!”男子惊慌失措，拼命解释，他根本不知道这枚戒指是什么时候跑到他口袋里的，事实上，确实也不是他拿的，而是在他们谈话间隙中，店里一名穿西装的顾客把戒指偷偷放他口袋里。这给西装男和店主是熟客，因为要和店主做一个大买卖，当然要给点甜头店主，所以，男子便造就了这个契机。
“哼!没偷?我可不会卖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一个乞丐。”店主得意地笑了起来，“看来穷人都喜欢偷东西，那我可就找警察了!”
店内几个顾客立刻领会般地在店主走出店铺后挡住了去路。见这场景，让男子再次慌张起来，他可是花了所有钱才来到广场找工作，但却偏偏遇到这种事。
“你跑不掉的!”西装男整理了他高贵的西装，接着朝外面招手，店主便带来了一个警察。
“尊敬的警察先生，就是这个小偷，他偷了我店里的一枚戒指!”店主指着男子，恶狠狠地说甚至还夸大了，“他可能是从别的地方偷完东西后逃过来的，如果不是，那你看他这副模样，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了吗?!把手举起来!”警察毫不犹豫从腰间拔出配枪，并快速上膛指着男子。
“先生......我真没有偷!真的!”男子虽然也是拼命解释，但是警察已经掏出手铐，理所当然地朝他走去。
“不!”男子猛地撞开挡在门口的顾客，如果被抓到了，并不会坐牢，但是肯定会面临罚款，他身上没有一分钱交得出去，只能被迫帮这群警察办事，还是没有任何酬劳的!
“站住!站在原地别动!要不然我就要开枪了!”警察也匆匆追出了店门口，迅速举枪。
男子并没有理会，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
“砰!砰!砰!”三声枪响后，男子倒在了广场中央。
“这——有点难搞了。”店主有点心虚，因为警察可能会把矛头再指向他。
“如你们所见，他是违抗我的命令，不得已才开枪的。”警察收起枪，在众人面前摆弄一番。大家也知道警察在暗示他们，纷纷点头，并对那个男人谩骂。
救护车过了很久才到，警察和那群证人，被带去了警局。
